熬夜磕卡钱

随意

[WINK]You're my Original Intention

请首页来品品这位珍宝

IJEONG:

-跟在番5彩蛋后面


-背景见TAG


-流水账预警!









任男孩伏在肩窝,呼吸绵长均匀,尹柯修长的手指毫无章法地轻挠着邬童温热的脖子和柔软蓬松的头发,手感跟撸猫差不去太多。


要不是邬童非用虎牙去磨尹柯侧颈上的皮肉,尹柯都该以为他又迷糊过去了。




抬手拍拍他的肩,只听自己的声音绵绵哑哑的:“起、起来,咳嗯...”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怪刚才邬童吻得太凶了。


贴在颈侧的大男孩耍无赖,反而往里蹭,“...起来,有事儿跟你说。”




邬童乖乖爬起扯过转椅,一脸专注地注视着坐在床沿揉着肩颈的人。尹柯把豁开的领口扯正,特地检查了遍纽扣都在位,才把手机按亮给邬童看了看时间。


七点三十四,还很早。




“跟你商量个事儿,我爸妈这次过来假还挺长的,打算周围几个大城市都去转下......“尹柯皱起眉头看着邬童突然间点亮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弹得飞快。


“诶喂。”不悦地抬脚蹬他,立即被握住脚踝捂进那人怀里,顿时凉飕飕的光脚丫暖融融的。




“我叫辆房车过来,我自个儿开车带你们去玩儿~我跟你说,我早想那么干了。到时候你喜欢哪儿我们就停哪,想睡车上也行,睡酒店我们就现订呃呜”眉飞色舞的男孩抱住肚子躬下腰,一脸吃痛的模样,装得有那么几分演技,尹柯把脚抽回来盘在床上。


“我说过没,我有课。”




邬童抬起脸,可怜巴巴地小声试探,“...那要不,我陪他们去?我保证,保证五星级的车马,六星级的食宿,七星级的服务?”


尹柯饶有兴致地打量小男友的脸,心里想说我平时是怎么虐你了吗?以前威风八面、见人就怼的邬大少爷,什么时候被驯服得那么服服帖帖了。


“八心八箭的价格?”


“那哪儿用啊,谈什么钱你和我....唉对八心八箭只要998,限时特价9块9毛8您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英俊帅气的挑夫小邬亲自提供全方位贴心周到的服务保准您的家人享受犹如皇家般的奢华体验~”最强销售一秒上身,并拢的手指在自己个儿胸前横竖比划,仿佛在售商品就是自个儿。“帅哥儿,给咱爸妈买一套呗~”抛个媚眼。


尹柯盯着耍宝的邬童看。也不说话,就视线跟着。


邬童悻悻地放下手,敛起神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椅子就被尹柯把住扶手拖到眼前,两人的呼吸间只剩侧头的距离。


尹柯突然很想吻住他,才发现早上已经被他缠了很久。可就是...怎么都不够。明明自己从来不是贪心的人。




“你来这趟,就是为了给蒋老师当司机的?”


尹柯知道邬童肯定要说“当然不是”,但这句话已经被他堵在绵软的唇里。




“你陪他们去了,”尹柯松开呆若木鸡的邬童,指腹抹过他的唇瓣,镇静地说:“我你还管不管了?”


趁邬童内心的兽没惊觉过来,尹柯把他连人带椅子推得老远,抱住膝盖捏了捏耳朵,邬童清楚看见他耳廓上红霞已经烧到脸颊。


邬童知道这时候他要是敢生扑过去,恼羞成怒的尹柯可以一脚把他踹到隔壁楼去。赶忙笑嘻嘻地拉着座椅划到床边。一副任由差遣的模样。




“你车不是配过来了。”尹柯顿了顿,说:“等下,你能不能把我爸妈送到法兰克福火车站,我报了个小团,等他们和导游接上头了,我们就回来。”


邬童垂着头仔细听着,久久没有出声,“诶跟你商量呢,行不行?”尹柯推了推他的手。他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嘴。


“你问问它,答不答应?”说罢,笑得特别戆。


懒得看他犯蠢的模样,尹柯斜眼瞥他,跳下床打开衣柜,在穿衣镜前被邬童暖烘烘的胸膛贴上肩胛,遂腰腹被环绕收紧。




“尹柯,我们在谈恋爱。”


他说的话有些惹人发笑...尹柯看着镜子里的俩人,觉得这个画面确实新奇。


耳蜗里钻进湿热的气息,只听他说:


“你终于,肯跟我恋爱了。”






邬童从香港赶来,统共就带了两身衣服。昨天买了一套大学官方纪念品商店的白T恤和运动服,现在就穿身上,随便抓了两把头发,是个清爽整洁的小伙儿。客房部把干洗好的衣物放在整洁的床铺上,他现学现卖了一句Danke(谢谢)。


退了房把轻便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尹柯就推着爸妈的行李箱出来了。邬童迎上去要接,见尹柯使了个眼色,绕过他按开了路虎的后车盖。


邬童心里怦怦跳,捏了捏衣摆,故作大方地跟蒋老师尹老师打了个招呼。


“叔叔阿姨早~昨晚休息得好吗?”


“诶好好,早上好啊邬童,”尹柯爸爸憨笑着道:“麻烦你开车送我们,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我有车嘛方便得很。”


蒋老师抿着唇扬起礼貌的弧度,以前邬童就对尹柯妈妈犯怵,更不提现在了。


“邬童,谢谢你对我们小柯的关照,难得出差来趟德国还不忘看望小柯。”


尹柯关上后备箱,拍拍手小步跑回邬童的身边。




“阿姨还是要提醒你,当然应该最多关注自己的工作和事业,顺带呢也体谅小柯的学业。你也知道,这所学校是世界名校,是很难考进来的,考进来也很难蒙混毕业。就是我们尹柯这样日以继夜刻苦学习累积下来的丁点才学,在这里也容不得半分的松懈。”


“谢谢阿姨,您提点的是。我一定会、投入更多精力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去的。”


“邬童,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应该明白……”


“——妈,邬童赶着去城里开会,我们先上车吧。”尹柯背后给老爸使眼色,老爸背后搂住人,把蒋老师拥拉上了车。


尹柯看向邬童,他肉眼可见地卸了口气,然后又恢复了坚毅的表情。




尹柯跳上副驾驶,见邬童沉默着系好安全带。


撞上邬童的视线,他伸手接过尹柯手里的安全带插片,准确无误地扣进插孔。


“叔叔阿姨,那我们现在出发!”


回头露出少年特有的明媚笑容,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在路口调转车头。


这不是尹柯第一次坐邬童开的车,但他今天尤为稳当和认真。




俩人早上在尹柯的寝室里串供。


大意就说邬童是来法兰克福出差,正好早来几天就来海德堡观光,顺带看望同学。借此机会,尹柯带着爸妈蹭车去法兰克福,然后尹柯自个儿坐火车回来。


嘿,要不怎么说年轻人脑袋瓜好使呢,真是天衣无缝的谎话。


其实就冲邬童这血热的劲儿,就算真是这么回事,他也会再花四个小时把尹柯安全送回学校。




又其实,邬童刚才片刻的沉默,是因他在想,这么简单的事儿,他和尹柯都要扯谎。




那是不是以后,诸如此类的事儿都必须得编一个又一个的谎话去瞒,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什么时候可以不论时间场合都能握住尹柯的手。


就好像现在。他打心里舍不得尹柯受委屈。




邬童开车很稳,尹柯侧身靠在副驾驶座上,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着蒋老师对学习、生活、社交的问题。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宽阔的红色卫衣,黑色的破洞牛仔裤,手指头绞着卫衣的带子,缠啊缠、绕啊绕,留下一道道深红色的印。


邬童觉得尹柯有点紧张,毕竟这个空间里的人物,早晚哦不,随时要东窗事发。




“邬童。”


“诶叔叔,您说。”


“昨晚那餐饭是真安排得挺不错的,唉又让你破费了啊。等尹柯回国,叔叔请你上家里来吃饭?到时候儿叔叔给你展现一下真正的实力。”


尹柯别头偷瞄坐在邬童后边的老妈,平静地望着窗外。但总让人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次你来家里做客,叔叔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唉真的不好意思。你帮叔叔修的电脑,真是就起死回生了,叔叔用到现在再没出过什么问题。嗨要不怎么说现在年轻人管用呢。”


“尹柯——”老妈的发难会迟到但绝对不会不到。




尹柯闭着眼从椅背上滑下去,只听凌冽的声线起:“什么时候邀请的客人?”


睁开眼看着邬童的侧脸,接着是下颚,喉结。他故作镇静的模样着实有些蠢。


多亏有老爸专业和稀泥二十年的功力在旁边哄老妈,尹柯这回是什么都不想说了,沉静地听着邬童和老爸一唱一和。他用膝盖去轻蹭邬童挂挡的手背,换来一个心安的眼神。




车停在火车站的下客区,邬童一路小跑到车尾把行李抬下来。


趁蒋老师凑在尹柯的耳边细密嘱咐些话,尹老师沉沉拍了拍邬童的肩膀。


“叔叔不是不知道,你爸爸呢最近挺关照我和你蒋阿姨的。尹柯妈妈呢,一直对尹柯的成长管得比较严,她是关心则乱,没什么坏心....只要你和尹柯呢,未来都有好的发展、各自有好的前程,其实父母也管不去那么多那么远。有些话呢你别往心里去,叔叔知道你事业上把握得挺好,希望你呢能继续努力取得更好的成绩。个人问题,也要尽快开花结果。多注意身体,叔叔祝你一切顺利。”说罢,主动向邬童伸出掌来,年轻人一愣立刻双手握上。神情严正,不尽地道谢。






平时没事的时候,尹柯极少会去大城市。


海德堡四季风景秀美,因古堡和大学盛名,游客如织,但相对金融中心法兰克福而言还是比较封闭的。如果邬童不来,除去学习和在外参加些讲学外,他最多的就是背着画板去内卡河畔写生,在哲学家小径听着音乐闲逛。还有就是...等下会带邬童去舞蹈室玩儿下。




并肩走在罗马贝格广场,两人打算提前吃个午餐再开车回去。




今天是德国的国庆日,街上比往日热闹得多,街道两侧人来人往,穿着庆典盛装的演艺人和举着国徽气球的小孩偶有穿梭,还有扬着黑红金三色旗的年轻人。


手腕一紧,尹柯撞上邬童的臂膀。邬童松开虎口,手指滑进尹柯的指缝里与他交握。


“你可不能丢了我,我讲不来话还认不来字。”


尹柯停在街头小贩跟前,花了1欧买了个珠光红的氢气球。把绳系在邬童的手指上。就跟那些在手腕上系着红气球怕走失的金发碧眼的洋娃娃一样的待遇。


“绑这上面。”邬童蜷起尾指,把无名指抬起来,任尹柯使坏打了蝴蝶结。邬童握起拳,抬到尹柯眼前。绳线绷直,气球又升高了几寸。


尹柯抬眼看邬童,发现早上那点儿的阴霾扫空,他现在笑得好似傻子。


“1欧,我就跟你了,你要对我负责啊。”


尹柯心说,你这二皮脸彻底就没什么脸了,要负责,也该是你把。


“总比狗尾巴草和易拉罐拉环强。八心八箭9块9毛8还能买那么多服务呢。”


推不开手,被邬童的手捏着。“喂,旁边小女孩儿看你呢。”


邬童瞟了一眼旁边,没人,低下头,小姑娘瞪着碧蓝的大眼睛看着邬童,系着气球的手里举着根湿润的棒棒糖,时不时撮一口。


“她叽里咕噜说什么?”邬童问。




两人坐在一家传统的德式餐馆吃午餐,尹柯忍着笑给邬童翻译。


“什么?你再说一遍?”


“哥哥你那么大还怕走失吗?那你可要牵住大人的手哦~”尹柯藏不住梨涡,咯咯笑。


邬童既气又恨的样子,扔了手里的叉子,“你再说遍试试?”


“哥哥你那么大还怕走失,那你真得牵住大人的手了。”


“第一句你有胆儿再讲一遍!”


“哟,吓唬我啊?哥哥你...好啊邬童!”尹柯这才反应过来,“你又糊弄我是吧!”


“诶不是我真没听清,诶我是真生气了,诶诶你别打我诶——“




邬童擒住尹柯的手腕,腾身挤进尹柯同边的卡座里。连胳膊带腰整个人给箍进怀里。


“还闹不闹了?”


“诶是你占我便宜,谁闹你了。”尹柯推开邬童,“坐回去。”


“叫哥哥,叫声邬童哥哥,我就坐回去。”


“小孩儿,坐回去。大人叫你坐回去。”


腰后头的手掐了把尹柯的腰,怀里的人立刻皱着脸打了个颤。他特别怕痒,努力挣了几下,邬童都不肯撒手。


“叫不叫哥哥诶?来叫声邬童哥哥。”


尹柯紧抿着嘴,气呼呼地别开头。


“上次我晚归,你在微信里叫我哥哥了。”


“那是打字的,不一样。”


尹柯臊到不行,他从来没在外面和邬童那么亲近过。


“你坐回去好不好。”尹柯埋着头,严肃地邬童商量,“这在外面。”


这光天化日的,不把规矩立好,后患无穷。还以为又要闹出不愉快,邬童的手臂就抽走了。他沉着脸把尹柯的衣摆扯平,然后坐回对面去,和刀叉过不去。




邬童把气球放进车后排,吸在车顶,发动车子。全程都不发一语。


尹柯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直直地望着正前方。动了动嘴唇,许久才发出声音。


“为了满足你的趣味,你就要这样晾我。”


邬童撇着嘴,还是不说话。


“能一样吗。今天你这样,和当时派对时离家出走,一样吗?”


尹柯吸吸鼻子,果然邬童的眼神就偷跟过来了。


尹柯往外侧转身,头顶在车窗上,假模假式地抽鼻子。


必须得避开邬童的视线啊,不然眼眶不红,岂不就穿帮了是演的。




邬童顿时慌了神,他现在脑子里轰隆隆都炸了,又是大喜都是大悲,又是震惊又是懊悔,悲的是他又惹尹柯红了眼,喜的是尹柯没再对他冷处理,惊的是这几句话里透着若有似无的娇嗔,悔的是他个煞笔又干了个什么蠢事哟。


怀着满腔的内疚,邬童八十迈的车慢吞吞地行驶在高速路上,在这样一个开车全靠飞的国度,实现了最稳当的一次旅程。




邬童一身海德堡纪念品商店的服装,走在校园里,任谁都一眼看得出,这人不是校友。


小跑几步追上尹柯,刚碰到他的手背,他就抽开手缩到胸前,“你别弄我。”


邬童伸手去抓他,抓了几次就挣了几次,过路人看还以为华人学生又在练无影手。




终于被邬童得逞,把人拽到眼前:“弄你怎么了,我还能亲你呢。”


尹柯回嘴:“你还能晾我呢。”


“就准你晾我了,我就不能晾晾你啊?”


邬童气哼哼:“你晾我还少吗?我都快被你晾成小鱼干了。”




尹柯不说话了,扭开头。


他一早起来去酒店接爸妈,从进屋起,蒋老师就一通不带停地“讲评”邬童,蒋老师人民艺术家,骂起人来从来不带脏字,但这刀尖白刃的明眼人都瞧得懂。尹柯还不能帮忙辩解,免得蒋老师觉得他俩又“蛇鼠一窝”了。他看得出来邬童早上有些受委屈,但他还是不能帮衬,甚至还得靠邬童和老爸自己微薄的力量艰难对抗老妈的欺凌势力,最坏的是他竟还有点享受那种邬童和老爸帮他挡刀的感觉......说实话已经很窝囊了。


当年,不就是因为自己不敢反抗,才失了和邬童的约吗。不就是因为自己好面子,才不肯同邬童解释的吗。邬童对他千般万般的好,现在回去看,简直都是打了水漂。


想到这,又看到现在是邬童搂住他,给他服软。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他也是,打心底舍不得邬童受委屈的。


即便这委屈,都是自己给的。




邬童用鼻尖去蹭他的眼角。


一怔愣,抬手把尹柯的脸扳过来,他故意低着头,但邬童还是能看到发红的鼻尖。




邬童你这个呆砸!怎么又把人弄哭了。


脑壳里警铃大作,赶紧把人掖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真情实意地说对不起。抚摸着尹柯的后脑勺和脖颈,亲亲他的鬓角和耳廓。掐心尖儿的疼。




尹柯吸了下鼻子,说:“你还小鱼干呢...你咸鱼鲞差不多。”


“好好好,我咸鱼鲞,鳗鱼鲞行不行?感觉贵一点。”


“不行,你顶多值霉干菜二两。”


“哎说得我都饿了,不议价了我就值1欧,但只有尹柯手里的1欧才能买到。”


“噗....邬童,你能再土点儿吗。”


笑了,笑了就好。邬童满足的收紧臂膀,搂着尹柯一摇一摇的,国庆日的校园来往的学生很少,间或两个,可以忽略不计,他才可能拥着尹柯在光天化日下那么久。




尹柯把脸从邬童的肩窝里抬起来,伸手看了眼表。反手拖住邬童的手,往学生中心跑。


“要完,约了Spark,迟到了。”


被尹柯拖着在校园里跑,风吹起俩人的刘海,和灌了风鼓鼓的衣衫。邬童看着尹柯跃动的身影,他发誓,要让尹柯永远活泼,永远生机盎然。


曾经初三时候的尹柯,和整整高中三年的尹柯,那种遥远而凉薄的伪装,真的让邬童怕了,怕惨了。




舞蹈室在学生中心的地下室,尹柯平复了下呼吸,站在门口拨弄了一下刘海儿。


刚下楼就已经能听到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偶有鞋底滑蹭地面的声音。




尹柯推门进去,空旷的舞蹈室点亮全部白色顶灯,镜面里一个穿宽大灰色棉T和松垮运动裤的男子,头戴一顶墨蓝色的鸭舌帽,随着鼓点,扭动着全身关节。


邬童看向尹柯,后者俨然一副看入迷了的表情,兴致勃勃地用眼神追随着舞者的每个动作,身体也小幅度地扭动起来。




一曲终了。舞者摁掉播放器,弯腰拿起一壶水,回头看向尹柯。


邬童简直惊到揉眼睛,他看到尹柯扯着袖子一路蹦到舞者的跟前,低眉顺眼地跟他叽里咕噜讲了一通外语。拜托,明明就是华人面孔啊,看五官和衣品,基本就排除了日韩新马泰印缅越了好吧。


“Spark,教我跳舞的大神。”尹柯扯着袖口,伸出手指有点腼腆地介绍。


舞者不讲话,小喘着气看向朝他们徐步走来的邬童。


邬童傲慢地点点头,不过舞者仿佛也没关注他的反应,侧头听尹柯说话,突然扬起嘴角笑了下,崩了一个单词,以上扬的音调结尾,接着尹柯的耳朵就悄悄红了。




邬童心底的火蹭蹭就上来了,插着兜往前进了一步。


“WU TONG。”出于礼貌,从裤兜里抽出手伸出去。


“Spark. Nice to meet you.”这人不太会讲英语,简单的单词口音都很重。




可他德语讲得相、当、溜。


气得邬童准备好一肚子英语小论文打算跟他Battle,被尹柯瞪一眼就咽回去了。




Spark话不多,虽然听不懂他和尹柯交流的内容,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停顿来看,他不是个语言组织能力很强的人。


邬童支着腿靠在墙边,看着尹柯口中的大神各种拗尹柯的肩膀、小臂、腰部,甚至大腿,帮他纠正动作,连说带比划,神情虽然一本正经,可脸颊眼看就快贴上尹柯的耳朵了.....邬童恶狠狠地点开Safari搜索了一通刑法给自己压压惊。


Spark是个挺质朴的老男孩儿,邬童把蒙了心的猪油抹干净,还是得承认。


蒋老师把尹柯看得严,但凡有些空闲时间,他什么都想尝试什么都想学。所以绘画、棒球、街舞、编程,偷摸着也要学。他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越是沉重的压迫之下,对喜欢的东西越能植根更深的执着,可能只是一个动作,一个手势,他都会反复跟Spark商量,而这位深藏不露的大神每次都是侧下头按住喘气声,仔仔细细听完尹柯的见解和演示,陪着尹柯扣动作。




邬童把头靠上镜子,撑着眼皮看着眼前两个人影跳着整齐的舞步。


接着,突然觉得震耳欲聋的街头音乐,离自己越来越远。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是Spark和尹柯的Ending Pose,尹柯向天举起手臂,露出一小截精瘦的腹部,仰着头,汗湿的发丝黏在额头和颈部。喘着粗气,咧着嘴,两枚小巧的梨涡绽在唇边,绚烂得不得了。




邬童的嗓子干到冒烟,抬起眼皮,舞蹈室的顶灯被关掉大半。明亮而不刺眼。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舞步摩擦地面的声音,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尹柯屈膝坐在自己身边,手臂垫在膝盖上面,手指勾住iPencil划拉着邬童的iPad。


邬童眨了几下眼睛,侧头过去,是参与B轮磋商的美国公司发来的战略合作协议,包括股转、增资方案、业绩承诺、对赌协议、平台公司的构建,五十来页,尹柯已经刷到P39了。


这是邬童迷糊过去前在处理的文件。




尹柯转头看向邬童,两人四目相对。


“看嘛,没事。”




尹柯发现邬童睡着的时候,iPad还亮着屏幕,差点要从主人的腿上滑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配着很多线圈、高亮,和大段的批注。而它的主人,张着嘴全无形象可言的靠在镜面上。睡得无声无息却又放荡不羁的。




尹柯伸出手去拨拢邬童开叉的刘海儿,他不敢相信刚才还在看如此复杂的商业文件的邬总,这刻看起来和十五岁的中学生没什么两样。


“你放心吧,我也看不太懂。”尹柯叹了口气,按灭iPad,告诉邬童:“我没工作经验,就算读再多书,你在烦恼的东西......我甚至连最基础的内容都看不懂。”


“我挺开心的,”邬童放平尹柯的一条腿,目测了距离,无误地躺倒在了尹柯肚子上,舒服地眯上眼,“我最怕的是你对我的凡事都不感兴趣。”




“你肯看,本身就帮到我了。”




尹柯伸手托住邬童的下巴,他像个猫仔,循着温柔去嗅。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指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邬童刺剌的胡渣。身体各方面的反应,都在告诉尹柯,邬童太累了。超负荷的工作,不断透支着身体。还要为了他,东奔西走。


尹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邬童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跨上,支起腿让他靠着。


很快,他就睡着了。




尹柯摸着邬童的下巴,单手解开指纹锁。他其实早就应该知道,邬童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不论是用他们在中加的选手背号做密码,还是拉着尹柯去公司录虹膜回家录指纹,非掰开他的手指头把移动设备都解锁了个遍.......那时候尹柯觉得邬童真的是世界上最幼稚的人了。


他现在知道了,邬童未来也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因为,批注里有一句话是用红色写的:


KARRYON Tech. Ltd. Co. will never, ever forsake its Original Intention.






翌日一早,邬童夹着电脑去蹭课。


尹柯拗不过他,教授是个肃穆的老头,教授不爱有人在课堂上开小差,教授还会抽人回答问题,说了个尽,邬童也是半个字听不进。




让他别穿纪念衫了,傻子都知道是校外的。他穿上尹柯的T恤,模样乖巧地坐在尹柯的隔壁。如果他不是全程都撑着脑袋,一脸陶醉地注视着同桌,教授绝对不会怀疑那个优秀的亚洲学生的脸上可能有块显示屏。


不出意外,邬童被教授厉声喊起来,就最近大热的区域链发表看法。


在邬童的耳朵里,这个国度的语言基本就是鸡同鸭讲。尹柯靠在椅背上低头给他小声翻译。


“你给教授说声抱歉,然后出......”


“ Blockchain technology can be used to obtain a high level of digital security. ”邬童扬起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在教授肃穆的注视下,不怕死地英语发表了对区域链五分钟的,脱稿演讲。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教授请了出去。




下了课,尹柯出来领人,邬童背靠在墙上,用脚跟扣墙眼儿。


让他想起高中时,他和邬童,还有小松,被陶老师罚站,顶着棒球手套。那时候邬童跟他不对付,他也没理邬童。但他知道...邬童偷瞄他,14次。




走吧。尹柯白了邬童一眼。


邬童跟上来牵尹柯的手,尹柯没挣脱,反倒是坦然地跟其他同学告别。


“教授说你见解独到。”


“就是你下次再用英语回答,他就扣你学分。”




俩人并排往食堂走。


尹柯说,你别对我校的食堂抱有什么期待。


邬童像只大狗伏在尹柯的肩上,把餐厅的食物一排排看过去。尹柯均是一副没有兴趣的模样,都是肉和土豆,其实不太符合他的饮食习惯。


等到卖面包那档,厨师带着口罩,从里头递出来两碗喷香油亮的拌面,尹柯才稍微有点表情。接着又是一通叽里咕噜,邬童只听得出那句Danke schön。




不过这个食堂大师傅有点面熟啊。


他俩离开时,厨师眯着眼笑,跟尹柯挥手....这Sp——ark???




“你们学校真是卧虎藏龙啊。”邬童嚼着正宗的武汉热干面,若有所指地说道。


“那其他歪果仁学生吃得惯吗?”


“我这是小灶。”尹柯得意地扬起脸。


“大神给你开小灶,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开小灶啊?”


“我做饭能吃?”


“第二第三个字不要,”邬童正儿八经地说:“特别好味道。”




要不是天还热,邬童觉得自己简直能看到尹柯的头顶在冒热气。


这就叫七窍生烟,看到他耳廓不受控制地变红,邬童的心脏软了。




“诶不是,我开玩笑的。”


“...周末。”




邬童简直能听到自己脑袋里咔咔咔,宕机的声音。




“哦,蛮好笑的。”尹柯安然地埋下头去吃面。


邬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引得周围群众纷纷侧目,还以为华人学生又要切磋武艺了,毕竟这个范儿起得还挺有意思。如果这位武者不是下一秒就认怂埋到对方英雄的肩颈求摸头的话。




邬童依然是一如既往地蹭课,校园无线网的密码比尹柯记得还熟。


有次胆大包天到在课堂上塞着耳机和室友开视频会议。对方四个视频窗口畅所欲言,轮到他这儿只能是疯狂打字。教授是个好脾气的大胡子绅士,参照恩格斯,好几次停下课好奇地看过来。趁着教授板书的时候,尹柯迅速地闪到邬童的耳边跟他低语,邬童差点被四道声音炸得耳朵要聋了。


——吵死了,咬耳朵有什么奇怪的!!!


键盘打得啪啪响,教授气得几乎要扔粉笔头。




邬童合上电脑,侧过头去用锐利的虎牙,磨了磨尹柯的柔软耳廓,“下课来领我。”


然后在全球各国学生的注目下,离开了教室。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优秀的华人留学生尹某在德国历史最悠久、风格最朴素的顶尖学府,不堪其扰。经历了蹭吃、蹭喝、蹭住、蹭穿、蹭课、蹭wifi、蹭本人之后,终于忍无可忍。




他打算以周五、周六、周日晚,在校图书馆奋斗到黎明,来惩罚某人。


结果在慈祥的门卫大叔一遍遍的清场下,恋恋不舍地晃下台阶。


月下,有个挺拔的身影靠在花坛边,仰着头观赏天际点点繁星。


听见声响,他视线循过来,月光在他的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赐一道似有幻无的光影,他抿唇扬起嘴角,温柔地笑着。遂解开外套,几步过来,把只穿着件线衫的尹柯裹进怀内。






邬童走的那天,正好是尹柯爸妈旅程结束的这天,他们提前在海德堡大学这个景点离团。


早晨,从邬童的怀里醒来,突然间,分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伸手环住邬童的腰,接着身体被掖进暖烘烘的胸口。


“疼不疼....”人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地连自己都辨别不出来再说些什么。


怀里的人呢鼻腔里冒出轻轻的一声“嗯”接着就静了。


要知道,若是以往尹柯一定会掐住邬童的气管,不准他说这个话题。


“嗯?”邬童睁开眼皮,俨然是清醒了大半,被子里的手从后腰滑进去,“乖,我看看。”


尹柯今天乖巧地出奇,竟半点没反抗,任着他往下摸。邬童抽身把尹柯平放在床上,他撑着胳膊看他的模样,也没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你下来,漏风,冷。”


邬童赶紧躺下用被子把人掖紧,尹柯侧身缩进邬童怀里枕着他的肩膀。




接着,邬童被只撒野的小猫咬上了喉结。




那天尹柯睡到中午,所幸爸妈是晚餐时分才离团。尹柯靠在床上看书,邬童各种看不够地守在床边,丝毫没心思管电脑里堆积如山的邮件,直到下午四五点才离开。






坐上飞机,又给尹柯发了一大堆罗里吧嗦的短信和语音消息。


把尹柯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这种感觉相当糟糕,尤其是自己还不懂得控制,弄得他好虚弱。




空姐来提示他关闭通讯设备,他把嘴唇贴在收音孔上,吐字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飞机起飞后他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后打开iPad,把自己批注得面目全非的文档调阅出来,其实,对于这项合作,他已经有了决定。也许对焕蓝科技而言,这并不是一个最英明决策,但或许,奔跑的道路上总需要些孤胆英雄选择逆行。


在微弱的阅读灯下,他划拨的手指突然停下。




只见原本他用红色批注的一段不适时宜的句子下面,出现了一段蓝色的字。


——Every Original Intention is always worth waiting. And you too.






是尹柯的字迹。他就算用电容笔也写得一手好字。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心里满满的骄傲。他就知道,他的捕手由始至终都是最懂他的人。






尹柯站在大学门口,等旅社的巴士送爸妈离团。




邬童的微信消息挤得满满几屏幕。


最后一条,是他亲口说的:




“——You're my Original Intention ever.” 










END










我要奔溃了,我觉得wink就是适合闹别扭,不适合好好谈恋爱


所以写得我浑身掉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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